大贪官和珅究竟有多少钱?
说到大贪官和珅,大家一定不陌生,无论是《宰相刘罗锅》中的卑鄙小人反派形象;还是《梦断紫禁城》中在官场误入歧途的悲剧形象;亦或是今天网络上才能卓越的语言天才形象,和珅都是大家议论颇多的清朝大臣,但无论他的形象如何多变,有一点是值得承认的,那就是,他是一个古今罕见的大贪官。
对于他的发迹史、个人性格及形象等问题,我们暂时不表,我们单说下人们关于他谈及最多的话题——大贪官和珅究竟有多少钱?在网络发达的今天,这类话题更是津津乐道,有观点说和珅有八亿两白银之多(另有观点说和珅有二十多亿两白银之巨,但是,此说法大抵来自野史传说,不值得一信),这也是深入人心的一种普遍说法。
文官一品大员一百八十两官俸,但是清代养廉银却十分多,文官一品大员的养廉银是俸禄的百倍。但是,清朝的官员手下的幕僚、胥吏等人也需要自己聘用,加上家庭开支,所以,银子不可能完全攒下来。和珅这么多钱肯定是非正常渠道所得。
那么,这笔巨款有多少呢?在乾隆年间,一石的粮米,大约需要一两多的银子,而一石大约今天的160多斤。这样,我们可以就比较直观的了解到这八亿两的购买力。据清代礼亲王昭梿的《啸亭杂录》记载,当时清朝的著名书法家,乾隆皇帝第十一子成亲王永瑆甚是富庶, 库积银有八十余万两,成亲王为此总是惧怕父亲、兄长猜忌,惴惴不安。而中国近代两笔最大的赔款是《马关条约》和《辛丑条约》。不计利息,分别是两亿三千万两和四亿五千万两。这两笔巨款,用和大人(虽然和珅是钮钴禄氏,但是清朝不会称其为钮钴禄大人或者钮大人,如乾隆时的大臣富察·傅恒,应称为“傅公”、等)的家产足够支付,甚至还富裕。而根据《清史研究》中张晓堂老师的《乾隆年间清政府平衡财政之研究》一文中的说法,不计入各种杂项收入,乾隆年间,清政府一年财政收入平均下来也不过5500万两。换句话说,如果和珅贪污八亿两,从20多岁当官,一直到49岁被赐死,每年的收入可以达到国库收入一半。毫无疑问,在传统中国农业社会,个人能占据如此巨大的财富几乎是不可能的。
所以,个人认为八亿两这个结论存在疑点,值得推敲。
存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的《和珅犯罪全案档》是“八亿两”说法的主要来源,但这是一个估算,《全案》引嘉庆帝上谕,在统计和珅家产时,对总共一百多项中的二十多项进行了估算(也就是四分之一),结果是折合白银“二万三千三百八十九万五千一百六十两”,以此类推,这一百多项财产合计约“八亿两”。
但是,必须注意的是,《和珅犯罪全案档》本身不是一手材料,因为其写“宁”字时候都有避讳,显然是道光以后甚至更后面的作品(道光帝本名绵宁,继位后更名旻宁),可能会有后人加工之处。而许多细节之处常有与可靠档案记载不符合的谬误,如当时一些抄家工作的人员名单;错别字也很多,都令其可信度大大降低。
而且其估算财产之法也是很夸张的,如一颗大东珠(产自于东北地区的珍珠)被估算为一千多万两银子,就这一颗珍珠,便十几倍于我上文提到的成亲王永瑆家产,显然是不可能的,就算这是一件奇珍异宝如此估算也是有价无市。其余所以田地、当铺等和珅的所谓“商业”资产,也是往很高的价格进行估算,比如,当时的当铺一般数万两银子便可以进行经营,资金多了反而是浪费,而和珅的当铺都是按照三十万到四十万两银子进行的估算,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。正是出现了这样的估算方法,才出现了这所谓八亿两的天文数字,所以八亿两之说法虽然有所依据,但过于夸大和珅的财产。
那么,和珅家产是否有其他史料可供后人依靠?和珅家产到底几何?
关于和珅家产的数量,官私各书记载除了上文提及的《和珅犯罪全案档》外,还有很多,如清代薛福成的庸庵笔记、史梦兰在《止园笔谈》等私人作品;再如内务府的官吏奏报。但是结论极其悬殊。那么如何对待这类史料呢?我认为应以官方史料为主,其他史料为辅。我在这里转引前辈学者商全的《清代大贪官和坤家产考实》引用的《史料旬刊》(故宫博物院编辑出版的有关清代档案的史学刊物)第七期《嘉庆诛和坤案》中:
绵恩 ( 步军统领、 定亲王 ) 等奏 :
臣等奉旨查抄和珅及伊家人刘全等家产,所有查出和珅家产:二两平金三万三千五百五十一两,银三百一万四千九十五两三钱二分。俱已交广储司收讫。业经奏闻在案。续查出和珅借出本银钱所开当铺共八座,及家人刘全、刘印、刘陔、胡六自开、伙开当铺共八座,亦经奏闻在案。臣等自正月初八日起,迄今查得和珅契置取租房,计一千零一间半;取租地,计一千二百六十六顷零。此处查出,和珅借出应追本利银二万六千三百十五两。并自拴大车八十辆,每辆银一百二十两,共发出车价银九千六百两,分供各户领办。
又查出和珅借出银两,通共本利银二万六千十五两。
查出和珅家取租房地、统计取租房地共价银二十万三千三百二十三两五钱二厘,价钱六千一百二十五吊。每年通共取租银四千七百六十六两七钱,租银三万四千九百二十七吊九百六十八文。
另外《史料旬刊》第十期有一篇内务府的折子:
由提督衙门交到查抄和珅家产案内,二两平纹银九十六万两、杂色元宝银六十八万两、色银一百三十七万四千九十五两三钱三分,以上共得银三百一万四千九十五两三钱三分。已照例按库法弹兑,共得库平银二百八十三万三千二百四十九两六钱一分。
综上所述,将金银等直接加以折合, 除去贵重珍宝难做估价之外 , 现金、铺店、房屋、土地来看 , 应该有银四百万两到五百万两左右。而算上贵重珍宝,国内学者侯杨方教授估计要达到一千余万两。这笔钱,虽然不是天文数字,也可以说是富可敌国。
那么和珅是积累这么多财富的呢?和珅本人性格贪婪吝啬,先说吝啬,礼亲王昭槤也曾在笔记中写过“和相赋性吝啬,出入金银无不持筹握算,亲为称兑。宅中支费皆由下官承办,不发私财。其家姬妾虽多,皆无赏给,日飨薄粥而已。”
再说贪婪,和珅在乾隆时期,身兼多处要职,常利用这一优势,窃取财产,如乾 隆皇帝晚年挥霍无度,但为博名声,常常索要贡品,和珅常窃取之。举一例:乾隆四十七年节贡之时,时任两淮盐政的征瑞曾经进献雕漆银嵌花卉屏二双,上面有镶嵌有珍珠无数。乾隆皇帝为此斥责了征瑞,并拒绝收纳此物。但是,这件宝物并不是退回,而是落入和珅之手。正如嘉庆皇帝说的:“督抚等所进贡物,在皇考(指乾隆) 不过赏收一、二件,其余尽入和珅私宅”。
除了窃取,和珅也收贿,嘉庆皇帝曾说:“经联面询。据称,银二十万两 ,因为和珅妻故送致,彼时和珅意存见少,欲伊增至四十万,是以未收。而以前曾送过 和珅二十万,当径收受。此外和珅交办的缎匹物件等项,奇巧之物,不可胜计等语…… ”
除此之外,和珅还善于开设店铺,和珅早年曾任管管理布库的大人,这期间他工作尽职尽责,令布的存量大增,为此曾受乾隆皇帝嘉奖。可见和珅的确有很高的理财能力(这也是他后来得宠的资本)。上文提及的当铺等就是和珅生财的手段之一,当铺 、 钱庄都是一种公开经营高利贷的方式,按今天话说,就是资金密集型产业,可以说如果经营得当,利润丰厚。 再加上和珅大权在握,与民争利。
所以,和珅即便不是民间传言的巨贪,其大部分收入也是不合理,也不合法的,他是乾隆晚年到嘉庆清朝腐朽的一个缩影,足以警示后人。
如果大家喜欢,我还会继续剖析这一人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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